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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餘先送你回家換衣服啊。”

餘然笑了一下，“好，謝謝李叔。”

李叔笑了笑，“怎麽，緊張啊？”

餘然手摳著安全帶，沒說話。

“裴總要帶著你去肯定有他的考慮，你不用想太多。”李叔在裴家當司機快20年了，這一家子的脾氣也算摸得比較清楚了，“裴總是個各方面都很厲害的人，你就安心待在他身邊，相信他就好了。”

餘然看著窗外，想提起嘴角笑一下，“是嗎……”但沒笑出來，他看到車窗上的倒影，笑得真難看啊。

外面還在飄雪，餘然換了那身西裝，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大棉襖，看著有些不倫不類。

“果然人靠衣裝啊，這年輕人還是得多打扮打扮啊。”李叔看著他，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摸了摸自己的鬢角，“等到我們這個年紀啊，身材都走形了，臉也皺巴巴的了，頭發也變色了，想打扮都不好看了。”

餘然有些別扭地理了理襯衫的領子，他穿的裴囿安的襯衫，雖然只漏出來一點領口，但穿起來還是太大了，折在裏面不是很舒服。

“不太適合我……”

“穿穿還不就適合了，衣服嘛。”

餘然“嗯”了一聲，沒再接話了。

宴會地點是個莊園，開著車進了莊園大門後開了好一段路才到宴會大廳。

有穿著黑色西的服務生來開車門，甚至比餘然還多了個領結。

“……謝謝。”

李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，打趣似地說：“加油啊小餘。”

餘然回頭對他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。

人很多，服務生領著他進去，等他脫下外套就拿著他的衣服離開了。

許是因為面生，開始有人往他這邊看，但他都可以避過了，然後找了個角落待著。

“來了？”

餘然還在發楞，裴子怡過來跟他講話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。她穿了件白色的抹胸小禮服，妝容、打扮都很成熟，和那天他看見的好像換了個人一樣，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是。

“嗯。”餘然沒敢直視她，打了個招呼就低下頭了。

“不是很嚴肅的場合，可以輕松點。”裴子怡遞給他一杯喝的，臉上是很大氣端莊的笑容。

餘然接過來，“謝謝。”

身後有人叫她，裴子怡轉頭打了個招呼然後跟餘然說：“你覺得悶的話也可以去外面走走，我哥今晚應該挺忙的。”

“好……謝謝。”

餘然一個人在那站了十來分鐘，就一直看著自己手上的那杯酒。他慶幸沒有人來理他，不然他會更加尷尬。

盡管他從很小起就意識到自己跟這世界的格格不入，但此時此刻的這個場合還是讓他產生了巨大的落差感。

他開始想，裴囿安讓他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呢？讓他認識他的生活並嘗試著融入進去嗎？他不知道，但至少裴囿安媽媽的目的是達到了。

他原本就是個知難而退的人，更何況前面還不止是大山和大河。

好悶。

餘然重重地嘆了兩口氣，然後放下了手裏的酒杯。

外面有些冷，餘然也不知道他的外套被拿去了哪裏，身上穿得薄也沒有走太遠，在外面長廊的角落靠著墻發呆。

“你好。”

有個穿著大衣的Alpha走了過來，餘然下意識地站直了，聲音有些緊張，“您好……有什麽事嗎？”

Alpha戴著一副銀邊窄邊眼鏡，面容清肅，但眉眼間莫名有些眼熟。

“我看你一個人站在這裏，有什麽事嗎？”

“啊……沒什麽事，裏面太悶了，我出來透透氣。”餘然擡頭跟Alpha對視了一眼很快又低下了頭。

Alpha像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安，轉過了身側對著他，“嗯，是挺悶的。”

餘然一時沒了話接，氣氛沈默了一會。

Alpha的電話適時響了起來，但他只是拿出來看了一眼就按掉了，然後又轉回身對餘然笑了一下，“希望我們有機會再見。”

餘然雖然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，但還是點了點頭，“好。”

“張董。”

裴囿安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站在那的，隔得有些遠，讓人看不太清表情。

“裴總，恭喜生日。”張堯笑了笑。

裴囿安走過來，“謝謝。”

兩人伸手短暫地相握了一下。

“過來。”裴囿安說，對著張堯說的，但明顯不是指張堯。

餘然楞了一下，心裏瞬間有股酸澀彌漫開來，頓了一會然後走了過去。

“介紹一下，這是我的Omega，餘然。”

餘然深呼吸了一下，“你好，張……先生。”

張堯回以禮貌的微笑，“你好，我叫張堯。”然後伸出了手。

餘然笑了一下，把手遞了出去。

短暫地交握一下後他便想把手抽出來，但張堯卻沒放開，反倒是笑著說：“餘先生看著有些眼熟，我們以前見過面嗎？”

他那張臉笑起來比不笑還駭人些，餘然印象裏實在沒這張臉，“沒有見過……”

裴囿安手搭上餘然肩膀，“看來張董也是個性情中人。”

張堯從餘然臉上移開目光，笑了笑松開手，“抱歉。”

“張董客氣。”裴囿安說，“我先處理點事，張董請便？”

“裴總請便。”張堯點了下頭。

裴囿安摟著餘然從張堯旁邊繞了過去。走廊旁是風口，餘然冷得一抖，裴囿安沒停徑直走到了一處閑置的玻璃花房。

“很冷嗎？”裴囿安問餘然。

餘然擡頭看他，雖然他平時也穿的正裝，但今天有刻意整理過的衣服和頭發讓人有種無形的壓迫感。

讓餘然仿佛回到了第一天認識“裴囿安”的時候。

“怎麽了？”裴囿安看到他在發呆，伸手撫了撫他的臉頰。

餘然回過神來，笑了一下，“你今天晚上應該很忙吧，待在這可以嗎？”

裴囿安看了他一會，表情讓人捉摸不透，然後才說：“沒事，就這一會兒。”

餘然“嗯”了一下，然後低下了頭。

氣氛沈默了一會，而後裴囿安握著他的半邊臉頰把他的頭擡了起來，問他：“想回家了嗎？”

餘然眨了兩下眼睛，“嗯。”他從一開始就不想來。

“去吃點東西，等會我讓人送你回去，我手機沒在身上。”他讓李叔送完人就先回去了。

餘然笑了笑，“好。”

裴囿安拇指摩挲了一會餘然的嘴角，然後吻了吻他額心的紅痣，說，“走吧。”

兩人在大廳外就分開了，餘然站在門口，讓裴囿安進去。

他心上像有螞蟻在爬，眾人的目光像有溫度一樣，快要灼傷他。

“我應該會晚點回去。”裴囿安看著他，全然無視了其他人。

餘然點了點頭，“好。”

所有的視線很快跟著裴囿安一起往裏走了，餘然看到裴子怡攙著裴囿安，兄妹倆站在一起無比引人註目。

本來就該是這樣的吧。

在車上的時候餘然一直在想，喜歡一個人是這麽難的事嗎？還是只是因為那個人是裴囿安？

他想不清楚，他太懦弱了，又太有自知之明，那個Alpha是他用盡全力也無法企及的人，太遙遠了。

“直接回去嗎？”旁邊有人出聲詢問。

餘然反應很慢，回過頭這才發現是一段時間未見的陳文，“啊……對，先回去。”欲蓋彌彰地咳了兩聲然後又說，“謝謝。”

“沒事。”陳文沈默了一會，然後突然問道：“很累嗎？”

餘然轉過頭看他，因為有些詫異也沒能說出話來。

“裴家都是這樣的人。”陳文很平靜地跟他說，“裴雲國是這樣，裴囿安也是一樣。”

印象裏陳文一直是個沈默寡言的人，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。

“你……”餘然幾欲張口都沒能說出話來，他不是個好奇的人，可陳文明顯是要說給他聽。

“能先送我回趟出版社嗎，我有件東西忘記拿了。”餘然順利地岔開了話題。

“好。”

兩人之間的氛圍明顯尷尬了起來，一直到餘然下了車說了句“謝謝。”

“如果想離開的話越早越好，餘然。”陳文等餘然轉過身才說這句話。餘然轉過身，陳文已經把車窗搖上去了。

黑色的車子很快就沒影了，餘然站在原地，突然有點討厭起陳文，因為他讓自己不安的心裏，又加了一些不定因子。

晚上裴囿安回來得很晚，餘然一直沒睡，可裴囿安來親他的時候還是選擇了裝睡。

Alpha的手很涼，按著他鎖骨的時候也很用力，可他閉著眼睛仿佛毫無知覺。

可能沒有比他更會裝睡的人了。

不知道為什麽，餘然心裏會有這種感覺，就是裴囿安知道他醒著，但卻選擇了不戳穿他。

還能這樣多久呢，彼此裝傻的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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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搞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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